【蜂黑琴】为你而生的世界（十一）
11.决意
御坂再次确认了一遍时间。
她们还剩下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时间、地点全都被无比详细地指定好了，没什么好烦恼的。唯一让两位超能力者还停留在原地彼此陷入沉默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究竟要如何对付敌人的“能力”，那种不需要任何机关和预备就可以发动的[魔眼]。
最初确实是被名字和那没有道理就让人难以呼吸的效果唬住了，但是经历了刚才的战斗，御坂和食蜂都十分明白，那东西和眼睛什么的根本没有一点关系。更何况就算不面对对方也一样会中招，发动的条件就更不可能是她本人宣称的“对视”或是“看到过”。
御坂烦躁地合上手机，狠劲地挠了挠头发。
总觉得…马上就能搞明白了。但是却少了点最关键的提示。
“说起来，小黑子她不是已经明白了吗？”
食蜂终于恢复了一些平常的样子，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她的眼眶有些发红。她和御坂并排站着，刚才一直斜过身子试图看一眼御坂手机上的数字时钟，直到御坂粗暴地合上了手机盖子。
“你自己没手机吗？”
御坂没好气地说，仿佛刚才两个人牵起手的友好感情只是一时行差踏错的误会。不过她并不否认现在她们有相同的目的，所以还是没好气地又打开手机朝食蜂那边递了过去。
“因为带手机的话一定会被初春同学追踪到这里的嘛。”
好你个食蜂。准备自杀倒是很周全，连初春都考虑到了，是真的不打算被任何人找到了啊。包括，不，特别是白井黑子吧。这个家伙……明明就很清楚黑子对她的感情嘛，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做出这种决定…
对不起，黑子，虽然答应你要保护她了，但是现在还是很想暴打她一顿。
被御坂在内心里拎起来痛殴的食蜂本人并不在意那刺人的眼神，确认完时间就拨通了谁的电话。
“你给谁打？”
“初春同学啊。啊，是我，食蜂。”
电话立刻就接通了。
“嗯嗯，那么你能以现在的坐标追踪到十分钟前的影像吗？……这样啊，那么黑子的坐标呢…嗯，我知道了。要是有新消息请立刻联系我。”
从食蜂的通话内容来看，从初春那里应该也得不到什么有力的情报了。
金发的同级生把手机丢过来，耸了耸肩。
“黑子把手机忘在医院了，看来……她当时非常着急呢。”
也不想想是为了谁才那么着急啊！一旦恢复了常态就开始说风凉话吗，这个女人到底是没有心肺的吧！刚想这么吐槽…却看到食蜂别过了头，并不愿把她现在的表情露给自己看的样子。御坂只得吞下那些话，换成一句小小的碎碎念。
“你真的没有对黑子下什么‘迷恋上我’之类的暗示吗。”
“真失礼，我才想问你那边的黑子是不是被你电坏了大脑呢。”
嗯。
果然还是这样舒服多了。御坂心想。
但是现在不是优哉游哉找回正常距离感的时候，黑子的位置无法追踪，意味着到头来她们还是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主动踏入那个名为约定之地的陷阱。
问题是，白井到底是怎么看穿对方能力本质的。
“御坂同学最近一直和黑子在一起行动的吧，难道就没察觉到什么吗？”
确实，她们能得到的情报应该不差多少，既然黑子可以推理出结论，那么靠手头的信息自己也应该可以。是看漏了什么吗…还是说黑子掌握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对了，食蜂你不是早就开始调查事件了吗，你怎么也没看出什么。”
“唔。我刚才才是第一次看她施展那种能力诶…怎么可能知道。”
是吗……看来对方也是不到迫不得已，本是不会展露出那种骇人的东西的。嘛，如果能让世间全都认为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自愿死去的话，就连抛头露面的必要也没有才是。到底让人们死去…她能得到什么呢。
“不过…”沉默了一会，食蜂接着说。
“不管那种能力是魔法还是什么，所有的一切最后作用在人身上的时候，最后的一步都还是物质力才对。”
“物质……力？”
“单纯的物理现象。”
单纯的……物理现象。御坂小声地重复着对方的话。
没错，说到底，不讲道理的魔法也好，看起来科学的超能力也罢，最后的最后还是要作用到物质世界才有用。才能被我们称其为“发动”了能力。最终观察到的永远只是现象…御坂思索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和白井错了开来。
这些天只要是关于事件的部分她们都形影不离地在一起行动着。
唯一分开的时间……只有，那个时候。也就是说，在那段时间里，白井得到了关键的信息，得以让她在短时间里想出了对付那家伙的对策。
“食蜂，在去宿舍前我们得绕个路。”
再次抱起食蜂操祈用电磁力移动在学园都市的高楼大厦之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御坂并不确定她的想法是否正确，她是否可以向白井一样找到答案。但是即使没有找到对策，她也还是会踏入那个陷阱之中，那个为了她而设计的死局。不，不只是自己。食蜂操祈也会在一起。
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黑子知道了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吃醋然后发了疯一样大闹特闹呢。她又在这样黑子不知道的时候和食蜂为了相同的目的并肩而战。不管是多么危险的地方，不管是多么不讲理莫名其妙的事情，只要说是为了那个少年，食蜂操祈就不会犹豫。为此，她们就像这样牵过很多次手。
这次，是为了同一个少女。
察觉到这种心情的御坂，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呐食蜂……你喜欢黑子吗？”
怀里的人明显被突然的问题吓了一跳。
“你突突突然问什么啊——！”
“…就……突然怀疑，难道说我们的癖好完全一样吗…怎么总是会喜欢同一个人啊……什么的…”
虽然这不是这种时候该考虑的问题，但是再怎么提高移动的速度也比不过空间移动的御坂判断，距离抵达目的地还需要一阵子，便没忍住说出了口。
“阿拉……御坂同学是承认你喜欢黑子了吗？我可先说好，就算你没法回去原来的世界也不许对这边的小黑子出手啊。”
“哈！？我才不会…！”
“明明就拒绝了人家的告白了不是吗？”
“也、也没有拒绝啊！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嘛！！——再说你有什么资格讲我！”
“、”
好容易找回了一点平时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却因为一句无心的话让对方再次低下头沉默起来。
看起来，这个世界的黑子也对食蜂告白过了。以自己不知道的语言。
脑海中擅自出现了那晚，眯起了眼睛不敢看向自己，用有点胆怯又很坚定的声音向自己诉说爱意的人的脸。明明是紧张到耳朵也红了起来的亢奋的模样，却在她努力提起的嘴角上露出仿佛自虐般的催促。这边的黑子……是否也会用这样的神情对食蜂告白呢。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内心升起一种焦躁感。
说实在的，御坂很受不了不再傲慢着对刁难自己的弱势的食蜂。放在以前，就算是看过不少次她这幅模样，也能够很巧妙地以捉弄她、报复她的方式找回平时的食蜂。但是站在过于相似立场上的现在，却找不到那样一种方法。
好在，这样的沉默不用再继续忍受下去了。
她们到达目的地了。
“医院？”
御坂把食蜂放下，轻轻点了点头。
“嗯。如果有什么事是黑子知道而我不知道的话，那么一定就是她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得知的。”
“原来如此。”
她们走进医院，御坂正打算努力回忆刚才在混乱中的记忆，将白井送上急救的担架后她被运往的病房是哪边时，就发现并没有这个必要。医院里好像很混乱，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在前台快步走来走去，电话响个不停。
怎么回事…说起来，好像原因应该就是那个关键人物本身。
好好一个刚急救完的病人凭空消失了，换哪个医院都会产生骚动吧。
“没有时间了，食蜂。”
刚才还在消沉的食蜂听到命令一般的话，不满地咂了一下嘴，但还是掏出了遥控器。随着一声按键声，整个医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方才还急急忙忙奔走的人们都停在了原地。
“好啦，所以是哪位医生呢？”
御坂看了看聚集在前台附近的人里，没有。她一个翻身坐上放着电话和电脑的前台办公桌，从柜台里抽出一本厚厚的登记簿啪啦啪啦翻起来。
“有了，黑子的房间是309，负责那里的医生的办公室在……”
顺着安静的医院走廊毫无阻碍地来到那间房间，御坂看到了那个当时从她手里接下晕倒的白井的医生。那位年轻的医生也如同一路上所有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心理掌控定在原地的人一样，嗓子里的声音没能发出来。
食蜂立刻就发动能力读取了从白井被送来的那段的记忆。
并不是像电影里那样播放影像一般，实际上食蜂读取记忆的过程更快，更像是把压缩的信息以十几倍的速度高速播放那样。所以白井在医院里的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应该只需用几分几秒就可以事无巨细地掌握才是。
但是她却闭着眼睛沉默着，只有眉毛越皱越深。
御坂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种推测，但是……难道说，没有用得上的信息吗，她没有等下去的耐心了，便张嘴问到。
“怎么样……？”
听到御坂的催促，食蜂才缓缓地，用压抑着的声音低声回答。
那个回答只有一个单词。
“心脏麻痹。”
食蜂更是不说话了。
知道了那种事，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她还透过心理掌控亲眼看到了抢救白井的过程。
造成心脏麻痹震颤的原因可能有很多，这仍然没有解释对方究竟通过何种途径引起这种现象。那种可怕的能力不过是被看到就会失去行动能力，变成了被看到心脏就会停止跳动或是开始乱颤罢了。
但是知道问题出在心脏上，就多少有些对策。白井就是那么干的吧，所以在承受了对方的能力后也还能保持一阵子的行动力。
恢复意识没多久，刚刚脱离了生命危险的边缘，就以拯救者的姿态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定是不管谁，知道了这种事都会说不出话来。
但是御坂没有安慰食蜂的打算，也没那个功夫。
她们再次移动在都市的上空，这次要前往的地方，就是那个她们都无比熟悉的常盘台宿舍了。
问题的关键，还有一处没有想通。御坂咬了咬嘴角有点血腥味的地方，她隐约觉得这一处就是能够打开突破口的地方了。
只是，没有时间留给她慢慢思考了。很快，那座用红砖砌成的建筑就印入视野，在夜幕下它笼罩上灰黑色的颜色，本该感到温暖的灯光仿佛也没了本来的效果。就像是，被废弃的什么通往异世界的入口一样。怎么都不觉得，那还是自己认知中所熟悉的宿舍了。
“到了。”
食蜂仍然没有回复。
“你到底要垂头丧气几次才够？”
这次则是没有客气地向她质问到。
御坂可没有好心到这种时候还要照顾食蜂的心情。她看了看手机，剩的时间不多了。她们就站在距离宿舍入口不远的地方，抬头就可以看到二楼的房间。看到那间本应属于她和白井的208号室。
如果这家伙碍手碍脚的话，御坂可不会管什么这原本应该是她的事，本该是属于食蜂的世界。带着这种犹豫不决的人去战斗只会更费心费力罢了。
也许是知道时间所剩无几，食蜂终于抬起头看向那间房间。
“御坂同学。”
她的声音并不像刚才在天台时那般颤抖了，而是充满了某种决心。
“一定是存在的吧，奇迹真的会发生的那个世界。”
“……哈？”
这个家伙怎么现在还在说这种话。
但是还没等御坂把想教训她的话骂出口，食蜂便不管她的反应继续说着。
“但是我的世界里，奇迹并没有发生。有一种预感，往后大概也不会发生了…”
“……”
“那是、那是……好痛苦，好难过，好悲伤的事。”
想起来的话会想要缩起身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放任眼泪流下来。无数次握紧双拳，又再次松开来，痛骂自己为何如此没用的不甘心。甚至会开始诅咒命运，诋毁神明，明明就一次都没有真心献上过祈祷。
现在，不仅是过去的所有，就连寄托于未来那微小的可能性也要一并否定吗？
食蜂越过自己的身旁，一个人走向隐藏在夜色中的常盘台宿舍大门。
看着那样深深呼了一口气的食蜂的背影，御坂的咽喉不自觉地滚动。
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即使如此，哪怕那个愿望不实现也好。”
“我，现在…想要活在这个世界。”
这个，不会发生奇迹的世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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